汉阙惊澜第25章 暗室听风霍氏耳目布天罗
未央宫深处一间远离喧嚣的耳房。
无窗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牛油灯在墙角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却将房间四壁的阴影拉扯得更加诡异扭曲。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简牍的尘土味、干涸墨汁的涩味以及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死寂。
长史杜延年端坐于一张简陋的木案后身形笔直如松。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半边冷硬如石刻的脸庞另外半边则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他面前的案上摊开着一卷厚厚的帛书名录墨迹密密麻麻如同无数蛰伏的蚁群。
他手中执笔却并非在书写而是将笔杆的尾端以一种极富韵律的、极其轻微的力道一下又一下无声地叩击着坚硬的案面。
“笃…笃…笃…” 这微不可闻的叩击声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却成了唯一主宰的节奏。
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带着某种特定的、只有特定之人才能解读的密码。
每一次叩击的轻重缓急间隔长短都在传递着冰冷的信息。
杜延年的对面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跪坐着三个人影。
他们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穿着最不起眼的皂隶服饰低垂着头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只有当杜延年笔杆的叩击声出现一个特定的、略长的停顿并随之转为连续三次极快的轻点时其中一人才会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动极其轻微地抬起头。
那是一个面色蜡黄、眼神浑浊的中年男子嘴唇干裂仿佛只是个负责洒扫庭除的老实杂役。
他用同样低沉到几乎只是气流的、沙哑的声音开始汇报。
语速极快内容却清晰得如同刻印: “椒房殿外院掌灯内侍小邓子本名邓通河间人士。
其舅父乃长公主府采买管事张贵。
上月休沐其曾于西市‘醉仙居’私会张贵得银钱一袋约十金。
张贵交予其一锦囊内藏何物不明当夜小邓子归锦囊已无。
次日其当值陛下药炉添柴逾时半刻。
” “笃…笃笃…” 杜延年的笔杆节奏不变叩击声如同冰冷的审判锤。
蜡黄脸男子立刻收声头再次低垂下去重新融入黑暗。
笔杆的叩击节奏再次变化一个短促有力的重音后转为两次轻点。
跪坐在中间的人影动了。
这是个身形佝偻、仿佛永远直不起腰的老妪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一双手粗糙如同树皮。
“老奴…盯的是庖厨。
” 她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喘息“陛下病中掌勺主厨赵三原为长公主府私厨三年前荐入宫中。
其妻弟…乃左将军府马夫。
近三日赵三所用盐罐皆由其徒儿小顺子从宫外带入非宫中专供青盐。
小顺子…每晨于东华门角门处与一卖杂货老翁交接。
老翁…乃丁外人府上花匠乔装。
” “笃…笃笃笃…” 杜延年的叩击节奏骤然加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老妪立刻闭嘴喘息声也压得更低。
笔杆节奏第三次变换一个悠长的停顿后连续四下极轻的叩击。
最右边的人影抬起头。
这是个面容极其普通、丢进人堆里瞬间就会消失的青年唯有一双眼睛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
“侍药宫女阿沅” 青年的声音毫无起伏平直得像一条直线“年十四掖庭出身。
无根底。
唯一点其同屋宫女小翠上月因偷窃被杖毙。
小翠生前与长公主贴身侍女春桃是同乡曾于御花园假山后密谈两次。
阿沅接替小翠侍奉药炉后每日倾倒药渣时必绕行至椒房殿后墙东北角那株老槐树下停留片刻。
树下泥土…有新动痕迹。
” 青年说完空洞的眼神再次垂下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话语与他毫无关系。
昏暗的灯火下杜延年手中的笔杆停止了叩击。
那单调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声音消失了房间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牛油灯芯噼啪爆出一个微小的灯花光影猛地跳跃了一下映得杜延年冷硬的侧脸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寒光凛冽。
他提起了笔蘸饱了浓墨。
笔尖悬停在摊开的帛书名录上方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小邓子”、“赵三”、“小顺子”、“阿沅”这几个名字最终落在了“掌灯内侍”、“掌勺主厨”、“药炉侍奉”这几个刺眼的职司上。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职司都像一根淬毒的针直刺向椒房殿深处那方小小的病榻!长公主的手上官桀的影丁外人的爪牙……竟已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了如此要害之处!那盘问膳食汤药的“异常”关怀其背后潜藏的险恶用心已昭然若揭! 杜延年握着笔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陈腐尘土气息的空气冰冷地灌入肺腑却丝毫未能平息他胸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和刺骨寒意。
他落笔了。
墨色浓重如血。
“邓通”二字旁一个朱砂勾勒的、狰狞的“拘”字如同滴血的烙印重重落下! “赵三”二字上一个同样猩红的“查”字力透帛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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