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89章 冰箱门上的口红叉会褪色
林野发现母亲开始每日打卡似的巡视冰箱门。
那支干涸的口红被周慧敏视若珍宝每天清晨六点半准时出现像一场不容错过的仪式。
她踮起脚尖在最新一张樱花糕照片上划下猩红斜叉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只要标记存在时间就无法夺走什么。
起初林野只是静静看着任由那些红叉在冰箱门内侧层层叠叠地生长如同她童年日记本里被反复涂抹又覆盖的字迹——那时候写错一个音符就要重抄五十遍《致爱丽丝》直到“眼睛记住”。
周慧敏总说:“记不住是因为你不够认真。
” 可如今她竟用同样的逻辑对抗遗忘。
某天林野故意没有更换新照片。
前一天的影像仍贴在原位:一块边缘已裂开细纹的樱花糕在恒冷光线下泛着灰白霜花。
她躲在厨房外的阴影里观察只见周慧敏站在冰箱前眉头微蹙手指迟疑地滑过那张旧照随即转身翻出抽屉里的相册一页页翻找终于抽出几张更早的照片——第四天、第七天、第十天——逐一补上红叉笔力越来越重几乎划破纸面。
那一刻林野的心猛地一沉。
她忽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执念而是一种深陷认知崩塌中的自救。
母亲正试图通过重复标记来确认自己活过的痕迹就像当年逼她一遍遍抄写错字以为只要足够用力记忆就能刻进骨头里。
江予安知道后轻声建议:“清空冰箱门吧视觉信息太多会加剧她的焦虑。
大脑在混乱中会更加拼命抓取控制点反而加速崩溃。
” 林野摇头“这不是负担是她的语言。
我们不能替她删掉她说的话。
” 但她没再放任红叉蔓延。
当晚她从书房取出一盒水溶性彩笔替换掉那支猩红口红。
颜色柔和浅蓝、淡黄、薄绿像是春天刚醒来的气息。
她把它们整整齐齐摆在冰箱旁的小托盘上像布置一场温柔的伏击。
第二天清晨周慧敏如期而来。
她拿起一支蓝色彩笔在照片上画下斜叉。
三小时后林野再去查看——痕迹已淡去大半只剩淡淡轮廓像一场梦醒来后的余温。
母亲再度走近时愣住了。
她盯着那模糊的标记眼神浮动随即抓起另一支黄色笔狠狠补上一道再一道。
越画越重纸面渐渐起毛、破损最后一笔几乎戳穿相纸。
林野没有阻止。
她在破损处贴上一张新照片:打字机旁那盆嫩芽的第三片叶子在窗外微风中轻轻舒展。
叶片略歪脉络清晰带着初生的倔强。
周慧敏的手停在半空红叉悬在未落。
她盯着那片歪叶看了很久久到林野以为她又要撕毁一切。
可最终那只枯瘦的手缓缓收回只是怔怔地站了片刻才默默离开。
从那天起林野开始每日替换一张照片。
不再拍樱花糕而是捕捉那些正在悄然消逝的日常:半杯凉透的茉莉花茶杯沿留下一圈淡淡的渍痕;客厅窗帘褪成米白阳光穿过时显出经纬断裂的斑驳;江予安修了三次仍未走动的老挂钟指针永远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
她把这些照片贴在冰箱门最显眼的位置一张接一张不加说明也不解释。
最初几天周慧敏反应激烈。
她趁林野不在时撕下两张揉成团塞进垃圾桶甚至想用指甲刮掉残留胶印。
但到了第三天她突然安静下来。
那天早上她站在“凉茶照”前许久然后从彩笔盒里挑出一支橙笔在照片右下角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光芒四射像个孩子笨拙的祝福。
此后每日如此。
每张新照片边缘都会多出一个小太阳有时两个有时三个。
颜色不同大小不一却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直到某个深夜林野起夜经过厨房听见轻微窸窣声。
她推开门缝看见母亲跪坐在冰箱前的地板上手里握着蜡笔正低头在“凉茶照”背面写字。
她凑近了些。
纸上只有两个字:喝了。
笔画歪斜像幼儿初学握笔却一笔一划极尽认真。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甜的不苦。
” 林野站在门口喉咙发紧没敢出声。
她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合上相册将蜡笔放回盒中像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然后抱着旧棉袄慢慢起身脚步蹒跚地走向卧室。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窗外风渐起云层低垂远处隐约有雷声滚动。
老房子的电路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预兆。
而在厨房深处冰箱压缩机忽然颤了一下灯光微闪旋即恢复平静。
没人注意到冷冻层的温度已在无声中悄然上升了0.5度。
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深夜的雷声滚过天际像一头困兽在云层中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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