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84章 谁在记录谁
清晨的光线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覆盖在社区心理角那张陈旧的沙发上。
林野独自坐了下来脊背挺直但又并非完全紧绷——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走进这个空间而非被焦虑拉扯着闯入。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洒落在绿萝的叶片上微风轻拂光影碎成斑驳的光点在她的手背上跳动。
她闭上眼睛心口那枚月牙形状的纹身微微发热既不是疼痛也不是灼烧而是一种近乎苏醒的感觉。
昨夜录音笔里混杂的声音仍在她耳边回荡:母亲的斥责、父亲的沉默、陈伯低沉的咳嗽声还有江予安念出她梦境时那种克制到近乎冷漠的语调。
她突然睁开眼睛。
那些曾让她以为“被理解”的瞬间原来都有迹可循——笔记、录音、梦境摘录、咨询评估表上的勾选选项……她的痛苦从来不是自由流淌的情感而是被分类、归档、分析的文本。
她是病历编号0731是案例报告中的“典型代际创伤反应”是江予安书架上一本摊开的、随时可以翻阅的档案。
“我不想再当一本翻开的病历。
”她低声说道声音很轻却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
她拉开随身携带的“心跳信使”背包——那是她写作时总背着的旧帆布包内衬缝满了口袋每一格都藏着一段不敢轻易表露的情绪。
她取出一叠纸纸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某本笔记本上粗暴地撕下的。
这是江予安的手记残页。
有第七次咨询后的总结、第三次情绪崩溃时的行为分析甚至还有一次她睡着后他悄悄记录的呼吸频率。
一页页地她将它们投入角落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皮桶。
火柴划过砂纸一声脆响蓝色的火焰蹿起舔舐着纸角。
墨迹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一缕缕烟雾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扭曲成某种未完成的句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伯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火苗又看向林野眼神平静得像一口深井。
“与其烧掉过去不如改写它。
”他缓缓走近从衣兜里掏出一叠泛黄的卡片递给她。
林野接过卡片指尖触碰到纸面的那一刻忽然颤抖了一下。
这是当年江予安租这间心理咨询室时填写的房东登记表。
正面是基本信息:姓名、身份证号、职业、联系方式。
背面却有几行潦草的字迹墨色已经褪去但笔锋仍透着压抑的力量: “我怕听太多哭声自己就再也不会哭了。
”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
但她认得出这笔迹——和江予安咨询笔记里的批注一模一样。
她愣住了。
那个总是冷静、理性、用术语包裹情绪的男人原来也曾站在这里把恐惧写在一张无人查看的背面。
他并非天生就会倾听痛苦的人他是把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做医生一半藏起哭泣的本能。
窗外一只麻雀扑棱着飞过惊落一片叶影。
林野低头看着手中的卡片忽然有了决定。
她从包里抽出一支笔在卡片背面写下一句话字迹清晰却不张扬像一场风暴后的海面: “如果你不再记录我你会不会更怕失去我?” 她没有署名也不需要回应。
这只是她重写的“第七次咨询”——不再是被动陈述的病人而是执笔的作者。
这一次轮到她来提问。
她起身将卡片小心地折好放进外套内袋转身离开。
陈伯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有些话只能在路上说出口。
” 林野没有回头脚步却稳了许多。
她穿过小巷朝着江予安住的公寓楼走去。
清晨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她把手插进衣袋指尖碰到了那张卡片的边角也感受到了心口月牙的余温——它不再刺痛却也不再沉默。
她在楼下站了片刻抬头望向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
窗帘半掩里面有人影走动。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台阶。
而在那间堆满书籍与档案的公寓里江予安正在整理书架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盯着抽屉的方向仿佛听到了什么听不见的脚步声。
片刻后他慢慢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U盘握在掌心许久没有松开。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以为记住你最痛苦的样子就能永远留住你。
”无需修改 林野站在江予安公寓门口指尖还残留着U盘冰凉的触感。
门没锁——他知道她会来。
她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脚步轻得像怕惊醒某个沉睡的幻觉。
客厅里弥漫着旧书与咖啡渍混合的气息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
那台老式电脑屏幕亮着桌面上静静躺着一个文件夹名字是“0731 - 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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