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帝秦始皇第151章 偶遇故人 张伯的恐惧与微光
广场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尚未散去新翻的泥土之下埋葬着上千亡魂的哭喊与绝望。
嬴政站在高台边缘玄色的衣袂在带着寒意的秋风中微微拂动。
他完成了那场迟来二十多年的血祭用仇敌的尸骨填平了内心深处那道名为“屈辱”的沟壑。
一种混合着空虚、释然与更加冰冷坚硬的奇特感受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将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广场抛在身后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在无意间扫过远处那些依旧跪伏在地、如同受惊鹌鹑般的围观人群时被一个极其卑微、却又异常熟悉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老人蜷缩在人群的边缘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冰冷的泥土里。
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洗得发白的旧式赵国小吏皂衣身形佝偻头发已然全白杂乱如秋草。
他与其他惊恐的百姓一样深深埋着头枯瘦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但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如同尘埃般的老人却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地楔入了嬴政那被权力和仇恨层层包裹的记忆深处。
是他?那个……张伯? 尘封的往事如同被钥匙打开的旧木箱带着霉味和一丝微光骤然涌现。
那是邯郸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大雪封门。
身为质子的异人处境艰难家中几乎断炊。
母亲赵姬抱着年幼的嬴政在漏风的馆舍里相拥取暖饥寒交迫几近绝望。
夜色深沉风雪呼啸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母亲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门外站着的就是当时还只是中年、在附近街坊担任最低级小吏的张伯。
他冻得脸色发青怀里却紧紧揣着一个小布包。
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飞快地将布包塞到赵姬手中里面是寥寥几升救命的粟米和一小捆干燥的柴火。
他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匆匆说了句“夫人保重孩子要紧”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消失在风雪夜幕之中。
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和柴火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却如同荒漠甘泉雪中炭火温暖了他们母子濒临冻僵的身体也在一颗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一道极其微弱、却始终不曾完全熄灭的、关于人性善意的光芒。
嬴政甚至还记得张伯放下粮食时那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皲裂的手以及他眼中那份混合着同情、谨慎和一丝豁出去的决然。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又迅速闭合。
现实中那个曾经给予他们一丝温暖的张伯如今已垂垂老矣正如同最卑贱的草芥匍匐在自己脚下因为自己刚刚制造的屠杀而恐惧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嬴政的脚步停了下来。
身旁一名按剑而立的侍卫见陛下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瑟瑟发抖的老吏身上以为这老家伙碍了陛下的眼或者名单有所遗漏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喝道:“那老奴!滚开!惊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 说着就要伸手去驱赶。
“住手。
” 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
是嬴政。
侍卫的手僵在半空连忙躬身退后心中惴惴不安。
嬴政没有再看那侍卫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张伯身上。
他缓缓步下高台(或只是站在台边)向着张伯的方向走了几步。
周围的侍卫立刻紧张地簇拥过来形成一道保护圈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卑微的老人和至高无上的君王之间。
张伯感受到那逼近的、如同山岳般的威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将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嬴政走到张伯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沉默地注视着脚下这个苍老、卑微、因恐惧而缩成一团的故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所以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刚刚完成一场冷酷屠杀的秦王为何会对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老吏投以如此“关注”? 嬴政的心中此刻正经历着无人能知的波澜。
那点遥远的善意与眼前这极致的恐惧和卑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记得那份恩情尽管微薄但在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却显得如此珍贵。
按照常理他或许应该亲自扶起这位恩人温言抚慰厚加赏赐上演一出“君王不忘微时恩”的佳话。
但他是嬴政。
他是刚刚坑杀了上千人、用鲜血洗刷仇恨的霸主;他是即将一统天下、追求绝对权力和控制的帝王。
感性的、属于普通人之间的温情与感激在他的世界里是脆弱而危险的奢侈品。
过多的情感流露会削弱他的威严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揣测和接近的欲望。
他不能也不会与过去的任何人和事产生过于密切的、平等的联系。
哪怕那是善意。
良久嬴政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称呼“张伯”也没有提及任何往事。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公务对着陪同在侧的当地新任秦吏(或许是刚刚指派的邯郸令或其属官)吩咐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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